June 30, 2004

大象的尾巴

2004年5月18日 05:06p.m.

以真人真事的学校枪击屠杀案件为蓝本而拍摄成的《大象》悄悄的上映,也将静静的落幕。它主要是以1999年美国哥伦比亚高校两名少年持枪射杀同学及老师的血腥屠杀事件为故事主干,说是主干,其实这部电影几乎没有故事性可言。完全以纪实手法“平静”且缓慢地呈现了学生们在枪击案发生前与过程中在学校的生活。(没有继后交待可说是导演高明的地方,虽然相当多的网友认为那很“烂”)长达81分钟的电影其实只是在反复且穿插性地呈现一两天之内发生的事,戏里依序出现人物及名字,而导演的镜头就一直紧紧地跟随着他们,然后在突然的时候(往往是事件开端的伏笔)岔开,镜头继续跟随着另外一位突然出现的人物。利用不同人物角度去拼凑事件的原貌是导演其中一个高明的手法,虽然相当多的观众看了频频打哈欠。

当你以为所谓事件很快就发生时,它却在影片放映的一个小时后才来临,而血腥的画面与四溅的血绝对没有“座头市”或“杀死比尔”来得多。但是看完电影后我却脑袋麻痹四肢无力地瘫在座位上无法动弹,到字幕播完歌也听完才勉强地跨出戏院。这绝对不是因为电影缓慢无聊到睡着脑袋空空所至,而是看完后的震撼造成。

看完电影,上网查了查相关资料,发现这部电影与真实枪击案的争议性不遑多让。看过电影的网友主要分成两派,赞与弹,无奈欣赏它的人始终还是少得可怜。网友不是认为它慢而闷,就是嫌它没有充分地探究少年们屠杀背后的真相与原因,更有人不满导演没有交代少年们的下场及事件的结局。导演只是单纯的用几个镜头交待观众想知道的可能因素:少年在校被同学欺负(校园暴力)、玩网上的屠杀游戏(网络滥用)、电视上播映的希特勒纳粹宣传(电视暴力)、上网邮购枪械(美国枪械管制问题)、少年的“同性恋”倾向(虽然我并不认为如此)以及出现的精神错乱的前兆(幻听)。观众似乎不满足于如此片面的解释,然而导演本来就不是要藉电影来向观众交待答案的,就像为什么和大象本身没什么关系的电影叫《大象》,《大象》为什么没有结尾一样,导演是要提出问题,将思考的空间交有观众去自行想象。导演借《大象》不只是要提出一个大如笨象般藏不住的社会问题(出自英文俚语“Elephant In The Living Room”) --青少年犯罪、暴力、媒体或枪械管制问题,其中还有一个“想象”的问题。

“想象”一词出于中国典故,由于古旧前的中国是没有大象的,人们只能自行去幻想大象的模样,想了又想就慢慢形成“想象”。这和导演背后要传达的其中一个寓意“瞎子摸象”(印度寓言)正不谋而合。因此,导演的摄制镜头不选择为谁辩解些什么,只是默默地如实呈现事件的发生过程,而我认为这是导演最高明的地方,因为不是当事人的我们不管怎么辩解,最终只会落入瞎子摸象的愚昧当中。因此导演藉电影交付我们自行想象的空间,然而现代许多人连想象的力气也失去,成天在问:《大象》为什么叫做大象?为什么《大象》没有交代结尾?也许这正是填鸭式教育的必然结果,我只是悲哀无奈地想告诉他们就算没摸到大象的尾巴你不能说这不是象,大象就算没有尾巴也还是一只象。

或许下次可以叫导演加斯.范.桑特(Gus Van Sant)考虑拍摄另一部作品,片名就叫“北京填鸭”。

希望大家多多想象,不要没想就问:导演要传达什么?要问的话,请先问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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