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uly 26, 2004


ArmChair Posted by Hello

Thai Rock

今早反覆聼著跟朋友A來的泰國進口CD—Endorphine的 “Prik”。老實說,整張CD聼下來,比較吸引我的也只有幾首歌,而且整張專輯的編曲曲風顯得單調而統一,少了一種令人眼前一亮的新元素。 “Kor wun nueng”,專輯裏的第一首歌的過門編曲倒是讓我有一種想隨之搖擺的節奏感,吉他與小號的完美配搭,竟然讓我想起英國男子組合BlueOne Love。而第二首歌 “Sing sum-kun” 讓我有一點感動的是女主唱在Band搖滾音樂一貫的巨聲演奏下竟然流露出如此溫柔的聲音。

基本上,女主唱的歌聲屬於中堅性,不會楚楚可憐也不會低沉的猶如男人,相當堅毅的聲音,時不時又顯露出泰語發音中的嬌柔。説實在,聼泰語歌曲和日語歌曲是相當不同的經驗與感受,雖然兩國的歌手詮釋手法在某一個層面頗相似:嬌爹爹的聲音。但在我認爲:日本歌手(尤其90年代爲主的女歌手)多是以嬌爹的口音來詮釋歌曲,是一種矯揉造作出來的Kawai (可愛)的表現方式,不習慣的人聼了或多或少會覺得受不了;然而泰國人的嬌柔完全是出於泰語發音的慣性使然,而且不管男女多帶有這種“讓人膩得打冷顫”(某些人認爲)的嬌爹爹口音,聼慣了卻形成一種懶洋洋的韻律,完全是一種民族個性的群體表現。因此,在我第一次主動接觸泰語音樂並買下人生中第一張泰語專輯的時候,的確被泰國男子樂隊ArmChair  的“嬌柔”歌聲嚇壞了。借給朋友聼,朋友竟也不太能接受男人如此“特殊”的演繹方式。

但是,這並不代表我很後悔買了ArmChair。相反的,我還十分推薦這張專輯--Design。當時是我第一次到國外旅行,5天行程中的一天突然有些不開心,結果和朋友在逛百貨商場時經過一間唱片行(類似本地的HMV 或是Tower Record), 直覺地想要藉音樂消解自己内心的不快樂,就直闖進去。聼了其中一個專櫃裏放的3張CD,就把它們全數買回家(還好泰國CD比起本地還相當便宜,可能因爲是本土歌手的專輯)。當時聼的第一張專輯,就是ArmChairDesign。站在那裏聼著耳機裏傳來的音樂,心裏一直不斷的在大聲呐喊:這就是我要的音樂!一首接著一首按著聼下去,心中只有湧現著感動,每一首歌的編曲真是棒得不得了!完全沒有重覆或予人熟口熟臉的感覺。我自認聼搖滾很挑,讓我覺得真得很棒的搖滾組合目前只有日本的椎名林檎和瑞典組合CardigansArmChair的編曲細聼下來其實還是挺有“實驗性”的青澀味,但是起碼我在他們身上看到了亞洲音樂的未來性。

話説囘Endorphine的女主唱。我終于明白我所認識的一個樂團爲什麽堅持不找女歌手當主唱,因爲女聲若不是非常特殊或具有特別元素,一跨進樂團表演在搖滾曲風的伴奏下就會相形失色,變得可有可無,反倒不如男性歌手的嘶喊或亂唱來得有特色。但是,若真是很棒的女主唱,在重搖滾的音樂中反倒能流露出特別的風格與情趣,非常有味道。個人認爲其中的佼佼者就是上述提過的那兩位,卻是全然不同風格和味道的演繹方式。尤其是椎名林檎,在她的搖滾世界中音樂仿佛是為她的聲音而存在的,而她的聲音是為搖滾樂而存在的。她,使搖滾音樂變得更令人神往。

歌聲不只是作爲歌詞情感的表現或實踐,完美的演繹也可以作爲一種我稱爲“人聲”樂器的演奏,構成搖滾音樂中不可或缺的其中一個元素。搖滾音樂中主唱是非常重要的一環,主唱的聲音單只“好聽”還是不夠的,它必須是有特色的,才不會淹沒在在衆多吉他貝斯鼓聲的巨響之中,進而形成樂團強烈的搖滾風格和特色,變成世上獨一無二的樂團。

無奈的是中文歌壇那種往往陷入遲鈍摹仿及回歸模式的氣候裏暫時少了讓我能寄望將來深深期待的對象。


關於椎名林檎,本人會另文介紹,敬請期待!!








July 16, 2004

蔡明亮與李康生《不見》《不散》


五月一號難得的勞動節竟然跑去看了兩部各自獨立又絲絲相連的電影。那天是新加坡電影節的最後一天,兩部電影中間隔了三個小時,與友人K坐在BK裏享受他的第二頓午餐,一邊等待著《不散》和另一個友人J的到來。
 
《不見》是蔡明亮導演的徒弟李康生執導的處女作,熟悉蔡明亮電影的人不可能不知道李康生,畢竟他是蔡導大部分電影的男主角(包括《青少年哪吒》、《愛情萬歲》、《洞》、《河流》、《你那邊幾點》、短片《天橋不見了》 )。這次師徒倆人乘新加坡電影節來新順道宣傳〈《不見》《不散》的電影紀實〉(八方文化出版)一書,順便刺激煽動本地片商敢敢引進蔡導電影。這的確很諷刺也很淒涼,想想蔡導在國際影壇上的知名度,幾乎部部都在國際各大影展中狂掃過幾個大獎,包括最佳導演、最佳影片、最佳評審團大獎…,然而不知是應了“曲高和寡”這句話,看得懂蔡導藝術片的知音人真是少之又少,也難怪以引進商業片高票房電影挂帥的本地片商會對“蔡片”裹足不前、近鄉情卻…。
 
說完了蔡明亮就應該說說李康生,老實說,有這麽知名的導演當學習的楷模不知道是幸還是不幸。在新加坡的宣傳他都默默地站在蔡導身邊,然而傳媒對他的形容也多片面地停留在“蔡導的高徒”這一印象中。看了《不見》 ,的確從中看到了蔡導的影子(十分鍾不中斷的長鏡頭、貼近臺灣小市民衆生的故事題材、蒼白的背景聲音、嚴肅卻突然引人噴飯的黑色幽默、電影結束時的一首經曲老歌…),李康生的而確地是位導演了,只希望他在獨當一面之前不會因“蔡導的高徒”這一大招牌而扼殺了他的創意與未來發展。
 
老實說,臺灣電影我看得不會比中國電影來得多,卻也知道臺灣電影的鄉土基調及國民性色彩。 《不見》是一部很有臺灣色彩的電影,阿嫲在公園不見了孫子跑了整個城市到處尋找,找到後來絕望到跑去死去老公的祠堂前拜他求他幫忙保佑孫子平安無事;逃課的少年每天窩在電玩中心打機,直到將近晚上才發現阿公不見,跑到阿公常去的公園大聲叫喚,遇到了還在找孫子的阿嫲…。城市人是冷漠的,但是在人潮之中還是有人情味的,不然胖子就不會幫忙突然跳上機車的阿嫲找了大半天的孫子,賣碗粿的小販就不會一邊叫賣一邊幫忙叫喚阿嫲孫子的名字,電玩中心的店長不會親切地將碗面裏的配料夾給沒有親屬關係正值發育時期的逃課少年。冷漠又有人情味的矛盾關係,是我看完這部電影的感想。
 
《不散》比起徒弟的作品,同樣的87分鐘卻是一部更加沒有故事性的電影。蔡導選擇了一間在戯裏戯外都終將面臨倒閉命運的戲院作爲電影“不動”的主角,圍繞著這間放映著最後一部電影《龍門客棧》的戲院,來看電影的稀落的觀衆、緬懷過去的老藝人、戲院裏工作的放映師和售票小姐、還有戲院裏面的鬼氣,蔡導藉著這些講述一個電影院裏的“鬼故事”,陳述一個“見鬼”的事實:電影已死!
 
整部電影的“死氣”很重,87分鐘長的電影只有不到10句的對白(而且出現在第44分鐘,還是一句與“鬼”有關的對白),只有幾十個長長的鏡頭,背景只有《龍門客棧》電影放映的聲音和一些角色們在空曠空間裏發出的一些聲音的巨大回響。最後所有人都離開了戲院,整整三分鍾停格在空蕩的戲院,仿佛讓觀衆再作最後的遺容瞻仰。在即將死去的戲院裏,有的也只是凝重的空氣和空盪的回音,一切是那麽虛幻卻又實在…。戯中戲院外墻上貼著的最顯眼的一張海報是李心潔的《見鬼》宣傳海報。
 
《不散》本身是蔡導的噩夢,是要喚醒所有熱愛及曾經熱愛電影的觀衆快快從噩夢中醒來,若是夢永遠不會醒來的話,那《不散》就成了“電影”最好的挽歌。
 
單從戯名上來看,《不見》是一個對事實的陳述,《不散》是一個像夢想般的期望,是理想與現實的綜合体。然而兩者在理念上其實是相通的,就是希望一切都還不會太遲,不管是人與人之間的關懷還是對電影的熱誠…。
 
電影不死,人愛永存。不見...不散

 
 
 
P/S: 原本和友人J一樣以爲臺灣阿誠陳昭榮是第一次參演蔡導電影,沒想到上網看了看,才發現陳昭榮和蔡導合作的次數僅少於李康生而已。
 
再P/S: 《不見》《不散》可以看作完全獨立的兩部電影外其實還是有隱藏性關聯存在的。除了在戯名的連貫上有了共通性,其實還有一個一定要看過兩部電影才會發現的連貫性,就是在《不見》裏不見的兩個人其實都出現在《不散》的戲院裏。這個事實我竟然要在看了〈《不見》《不散》的電影紀實〉才發現…。 
  
 

July 14, 2004

《赤目四十八瀑布殉情未遂》封面 by[時報文化]


赤目四十八瀑布殉情未遂 Posted by Hello

死得其所:《赤目四十八瀑布殉情未遂》

最近又剛看完一部小説《赤目四十八瀑布殉情未遂》 。書名相當長的一部小説。說實在的,當初會買下它的原因只有一個:就是它的書名。之前在某一部台版日本小説後面附錄的廣告中看到了這部小説的簡介,後來在新井一二三的《可愛日本人》中也有提到《赤》的作者車谷長吉,結果乘著紀伊國屋書店8折大減價時從書架上搜刮了這本小説,隔了一個月左右纔有機會讀完它。

小説這種文體,即使作者的文筆再拗再艱深,只要它還有一絲故事性,就怎麽也比一本資料性較強的知性讀物來的好讀,而且很快就可以看完。1997 年車谷長吉終于以耗費六年心血完成的《赤目四十八瀑布殉情未遂》獲得日本大衆文學大賞的代表— 「直木賞」 ,在此之前他已經三次被提名為「直木賞」候選人,卻總是與之擦肩而過。如果沒有記錯,新井一二三在《可愛日本人》裏就有提到神經質的車谷正因爲一直與獎無緣,所以以近乎陷入自閉的精神狀態隔離了自己與外界(那段期間妻子是他唯一與世界的聯係),拼命的完成了這部“傑作”。我是不知道這部小説設定到底存在多少真實性,但是《赤》在某种程度上(起碼在小説主人翁的精神狀態上)可説是車谷長吉的“私小説”的體現。(私小説:作者藉以小説文體的虛構性筆觸傳達出自己個人的經歷與感受,算是自傳的小説化)雖然一向堅持純文學創作的他在1993年寫的一篇文章中認爲二十年來日本私小説創作無疑“受了當初崇洋派(不喜歡藉小説表現人在善惡之間左右搖擺的生存形態)的嘲弄。私小说的作家们在切乎自身存在的根本问题上瞻前顾后,为写那些无关痛痒的日常琐事而自鸣得意。”但不可否認的,他自己似乎也陷入這樣一個調調之中。

話説囘《赤》,原名為《赤目四十八瀧心中未遂》。“瀧”即為日文中的瀑布之意,“心中”指的是日文中的殉情。“心中”是日本傳統文化中長久以來令人(外人)不可理解的神聖地帶。“自殺”、“切腹”都是日本美麗而讓人崇尚追求的死亡文化與境界。像是戀“美”成痴的三島由紀夫以切腹收場,鬼才芥川龍之介服毒身亡,大文豪太宰治與情人投水自盡,到98年X-Japan吉他手Hide上吊自殺,今年6月底劇作家野澤尚(日劇〈沉睡的森林〉、〈戀人啊〉、〈冰之世界〉的編劇)自殺,還有前些時候窪塚洋介搞笑又誇張的自殺風波,甚至世界上最高臥軌自殺率國家之一的日本衆生,似乎都對“自殺”的藝術產生了無可救藥的癡迷而無法自拔。幕末一群壯士為國家大業前仆後繼,不惜殉國切腹,追求的也就是像櫻花一般,在生命最燦爛的時候隕落,短暫卻美得詭異的終止點。與其說渴望的是死亡背後的解脫,倒不如說日本人追求的是死亡本身的異態美,也許這就可以説明爲什麽代表日本皇室的菊花在日本反不如國民崇尚的平民國花--櫻花來得受歡迎了。

自殺在日本會有如此悠久的歷史,至今尚流行的原因,我想可能也與日本的宗教有關。世界三大宗教:基督教、佛教、伊斯蘭教的教義似乎對自殺者都非常不能諒解:《聖經》中出現過5個自殺者的紀錄,結果都是大惡人,以背叛耶穌著名的十二門徒之一的猶大爲首;佛教中自殺者會墜入永不超生的生死輪回中;伊斯蘭教更認爲自殺是不可寬恕的原罪(但是后二教反倒是對於宗教性自殺或是聖戰殉身非常讚賞,不過那是另一個課題了)。而日本的原始宗教—神道,由於源自于對自然神祇的敬畏與崇拜,沒有完整的教義,倒是對於自殺行爲本身沒有作出什麽譴責或指難。加上對於櫻花的欣賞與崇拜,深受美景易逝感染的日本人會產生“自殺”、“自殘”(本人認爲切腹就是一種嚴重貪戀美的自殘癖)的念頭也是不可避免的吧?

話再説囘《赤》,這部小説是作者以追述回憶的方式寫成的,主人翁以45嵗之齡追憶自己在三十幾嵗的一段自我放逐的自毀式過去(其實若是沒看第一囘及最後一囘的交代,根本不會發現作者是在回憶往事)。主人翁以狼狽的姿態逃離了所有文明與競爭,自我放棄似的來到了大阪一個叫Ama的小鎮(像是流浪者或是特殊身份隱居者的一個避難空間,讓我想到《獵人》裏的流星街),過著看似無慾無求枯燥無味的生活,每天都站在小房閒裏的流理台前日復一日地剁著燒鳥串用的雞肉和病豬病牛的内臟。被稱爲是“少年木乃伊”的主人翁看似與這個世界完全脫節,卻又對鄰居的女人韓裔女子陷入不自主的好奇與迷戀之中。避難的住所附近圍繞了一群古怪莫名的人,包括罪犯、妓女、前妓女、紋身師傅、黑道、小混混等,幾乎都是一群自我放逐或是身不由己而逃離到此的人。然而主人翁的自毀行爲竟連這些人也看不下去。一連串的事件后,眼看呆在Ama越來越不安全的他不管是在性命或是精神上處境越來越危險,不久之後就被收留他的老闆娘借故趕出這個流亡小鎮。在幾乎失去一切一切歸零之前主人翁與一韓裔女子相約到赤目的瀑布區企圖逃亡到另一個世界,最後卻什麽也沒有發生,只落得一個殉情未遂的下場。我想,女主角最後懸崖勒馬的理由,不只是不想讓主人翁的下場就此完結,不僅希望他在生命結束前來個零前反擊,更重要的是精神上宛如陌生人的兩個人的生命從沒有交曡過吧?就算只是身體上的交曡,在精神上他們從未有過交集,生前如此,死後更是如此。殉情只是增加彼此的寂寞與孤單。所以女人才會對他說:你根本無須如此。

結果,殉情未遂的主人翁,連死得美麗的權利也沒有,似乎就這樣苟且延活到追述故事的今天,感覺就像被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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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想:看了小説后,一直到三分之二的地方才明白爲什麽書名叫《赤目四十八瀑布殉情未遂》,沒人陪伴的主人翁,我想連自殺的勇氣也沒有,所以才會相約殉情,結果還是沒有成功,看來軟弱的人最不可能自殺的道理是真的,當然自殺的人我也不覺得那才叫勇敢。另外,第一囘交待主人翁追憶往事的那一段寫得相當淩亂,沒有注意看根本不知道主角要追述的到底是哪一年的事,又或是主人翁到底站在哪一年在回憶往事。但現在想起來,也許作者就是刻意如此,畢竟那一段混沌的歲月,還是不要記得太清楚比較好。



附註:直木賞的正式名稱為「直木三十五賞」,其由來要追溯到1934年2月24日,著有『南國太平記』等書,在大眾文藝世界相當活躍的直木三十五先生去世。當時文藝春秋社社長菊池寬與直木三十五私交甚篤,為了紀念直木三十五,同時鼓勵大眾文藝的新進作家,而設立直木賞。從第6屆開始到現在,直木賞已委由財團法人日本文學振興會接辦。另外,菊池寬也于同年設立了一個純文學大賞--「芥川賞」,顧名思義,是爲了紀念另一個偉大的文學家—芥川龍之介

P/S: 《赤目四十八瀑布殉情未遂》已于日前被改編成電影,女主角寺島忍在第27屆日本電影學院獎中榮獲最佳女主角。

July 10, 2004

死亡之日:黑色星期天

無意閒發現這一首歌,在某一篇網上的電影觀后留言中某人提到了它,在史蒂芬.史匹堡(Steven Spielberg)的[辛德勒名單]( Schindler’s List)某一幕不注意就稍縱即逝的場景,背景悠悠地響起了這一首“禁曲”:黑色星期天(Gloomy Sunday)。

據説這首“禁曲”是1933年由兩位匈牙利人共同創作而成,作曲的是Rezso Seress,詞則由Laszlo Javor 填上。本來是一首默默無聞的歌,一直到1936年一系列事件之後開始被當地政府所禁。美國隨後一大撲音樂人及歌手先后將之灌錄成唱片或是純音樂大碟,慢慢地成爲了今日較爲“流行”的英文版本—Gloomy Sunday.

那麽爲什麽它會變成一首禁歌?

據説在它被創作之後一直到1936年匈牙利一共發生了17宗疑似與這首悲情之歌有直接關聯的自殺案件,之後就在不鼓勵當眾演奏的情況下慢慢被禁。自殺者被懷疑因爲聼了這首死亡之歌而萌生自殺的念頭。就算它飄洋過海到了美國變成了英文版的Gloomy Sunday,據聞聼過的人還是不自覺地墜入憂鬱沮喪的心理世界,因此它就算到了異邦換了個名字,還是被立法下令禁止在公共場合及空中播放,即使只是純音樂演奏版本。

那麽這首悲歌到底是爲什麽被創作出來的?

很諷刺,這首歌曲的創作動機就是這一系列悲劇的源頭。據説這首歌是Rezso Seress 爲了某一位前女友所做,然而在這首歌面世不久后她就自殺了,留下了一張紙片,應該也是唯一的遺言: Gloomy Sunday. 而作曲家在這首歌被禁之後我想也一度陷入嚴重的恐慌之中,因爲他沒想到自己的創作竟然會衍生出那麽多的悲劇,結果在1968年,他也從布達佩斯的一座高樓上一躍而下,墜樓身亡。當然也有傳言說他是因爲再也無法創作出另一首超越Gloomy Sunday的經曲陷入創作瓶頸的恐慌而自尋了斷。不過,他的死無疑又為這一死亡之歌曚上了更爲神秘而幽暗的面紗。

當然,人始終是犯賤的動物。越是危險越是神秘的事物就越是想要探究及征服。這一首歌在1936年被匈牙利政府下禁令后,先後被其他國家如美國、英國、意大利、愛爾蘭、加拿大、冰島、法國、阿根廷、百慕達、捷克的歌手和音樂人翻唱了50次之多,單是在1936年禁令開始的那一年美國就錄了5個版本。到目前為止最新的一個版本是2002年捷克歌手Iva Bittová的LP。

再看看聽衆的反應。由於歌曲背後的系列自殺事件創造了一個死亡的傳説,引起了人們對這首歌曲的關注與好奇,網上討論這首歌的留言層出不窮,甚至有專屬網頁將歌曲背後的死亡傳説大肆渲染,誇大的成分不言而喻,還有的將比較普遍可得的幾個版本的MP3放上網,和普羅大衆一同分享挑戰死亡的意念與抑鬱的心情。看了看一些留言的反應,多是為此歌的英文歌詞中喪失心頭所愛不惜隨身而去所流露的悲痛和曲子營造的哀傷完美的結合在一起而心感同受,不禁衍生出同樣灰色的傷感基調。甚至有網友認爲這是最好的送葬歌曲及安眠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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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glish Lyric by Sam M. Lewis

Sunday is gloomy,
my hours are slumberless,
dearest, the shadows are live with are numberless
little white flowers will never awaken you
not where the black coach of sorrow has taken you
angels have no thought of ever returning you
would they be angry if i thought of joining you
gloomy sunday

Sunday is gloomy
with shadows i spend it all
My heart and i have decided to end it all
Soon there'll be flowers and prayers that are sad,
I know, let them not weep,
Let them know that i'm glad to go

Death is no dream,
for in death i'm caressing you
with the last breath of my soul i'll be blessing you
Gloomy sunday

Dreaming
I was only dreaming
I wake and i find you
Asleep in the deep of
My heart
Dear

Darling i hope that my dream never haunted you
My heart is telling you how much i wanted you
Gloomy sunday

看了歌詞,真的是很“哀”的一首歌,沒來的“愛”哪來的“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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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人上網下載了22個不同版本,其中一個是弦樂Quartet演奏的純音樂版(2000年,by Kronos Quartet),其他的均為演唱版。較爲知名的應該是Billie Holiday 在1941年演唱的版本,編曲就源自于那個時代的風格,帶有三、四十年代舊日情懷,讓人想起日本50年代左右電影的配樂,很有舊上海的味道。聼完22個版本,發現大多數都是以爵士樂(Jazz)作爲歌曲的基調,差別不很大,就在於歌手如何用靈魂詮釋歌曲。

再看了看不同版本的發行年表,發現一個有趣的現象:同一首歌在不同時代的演繹與編曲其實也跟著潮流在走動。在80年代以前發行的版本主要還是以爵士樂編曲爲主,但是也開始出現了一些像是The Associates那樣嬉皮的Disco的編曲演繹;1986年Christian Death的演繹就讓我想起同時代Annie Lenox 那種詭異視覺係的氣氛;99年更出現了像Heather Nova那樣的Acid Jazz風格及The Smithereens那樣的重搖滾風。仿佛從一首歌身上就能隱隱看出整個樂壇風潮的演變及承傳。

其實,我真正想向大家推薦的是這些比較爲人所知的歌手的版本:
1994年 Sinead O’Connor :
在Clarinet帶動Orchestral 下慢慢營造氣氛,她的輕聲細語,恬靜卻隱隱傳來陣陣沉重的傷痛…

1999年 Bjork:
現場演唱版同時也是最長版本,她本身的唱腔及演繹方式就是這個版本最大的特色。和1980年Lydia Lunch的版本頗似,配樂較之華麗,讓我突然想起Dancer In The Dark.

2000年 Sarah Brightman:
這個版本是屬於較華麗的Orchestral演奏爵士版,是22個版本中第一個令我產生打冷顫的感動。她的聲音仿佛是墜入凡閒的天使之籟。整首歌的悲哀感到不很重,近尾聲前的那一段很棒,似乎霎時飛升至天堂與死去的舊愛重逢的感動…

22個版本中最爲悲涼,在網上最廣爲流傳的死亡歌曲,就是Sarah McLachlan的版本,也是最觸動我心靈的一首。編曲卻相對的單純,只用Electric Guitar單純的撥弄著一個又一個的Chord,卻如一波又一波的愁緒像海浪般襲捲而來,觸動你心底最深的傷懷,到了近尾聲前的那一段,聼著聼著,仿佛已經得到了救贖。與她那首精曲Angel的感染力不遑多讓。(假如Angel是最好的安魂曲,我想Sarah McLachlan 的Gloomy Sunday 應該是最適合做送葬之曲的版本)

另外,也很喜歡Heather Nova 的Acid Jazz 版本。


P/S: 有興趣的人,可到這裡下載22個版本。在心情鬱悶的時候最好不要聼,後果恕不負責。

July 05, 2004

瘋狂世界

警告:本文閱后或許會帶來不愉快或噁心的感覺,容易反胃者或抑鬱症患者可選擇不閲讀。


今天早上在上班途中,手捧著一本太宰治的《人間失格》在車廂裏看個不停。書是還沒有看完,充其量只不過是三個札記中看完了兩個,正在邁向小説主角的下半生。但是,自己卻已開始受到小説的影響,陷入了一種無奈的失格沮喪中,情緒低落而顯得灰色。在徒步來到上班地點的路途中,四周靜得宛如空無一人,我就這樣難得的漫無目的的走著,就像一具沒有自己意志的行屍走肉,沒有任何行動力卻又不知爲何的邁動著自己的雙腳,向前踱步…突然感覺自己這樣的行爲好像和這個世界毫無瓜葛。或許,沒有了任何方向或是目的的迷途羔羊突然變得厭世的原因就在於此吧?

我承認,自己是很容易受到暗示或是影響的人。常常會因爲一時的衝動或是一件非常細微的小事而一股腦地陷入某件事物之中難以自拔。像是因爲一部漫畫,而開始非常熱衷於日本幕末新選組的事跡,更進一步的將之影響了另一個友人,讓她和我陷入有過之而無不及的瘋狂之中。然而,我像今天在看了《人間失格》后陷入這樣一種的灰色基調内不是一種巧合,它不會僅僅只是一種作者時隔多年空間轉移后潛移默化的魔法影響,而是實際上,每個人的人格之中都有一片如此叫人沮喪的灰色地帶,又或是難以啓齒愧于透露的醜事或陰暗面,甚至是殘酷冷漠的一面,因爲人類畢竟大多都只是只顧自己只為自己而活的動物啊。

從中學開始自己就有意識到自己這層不爲人知的陰暗面,腦海裏有時會湧現出一些殘酷或是齷齪的想法,有時自己都會覺得可怕,只是自小接受的傳統儒家道德教育和自己的理性克制了瘋狂的獸性衝動,將它壓抑在正然的面孔之下。只是爲了符合作爲一個正常人應有的行爲規範而做出一些理合行正的道德行爲,將所有不合道德禮儀的想法僅作爲腦海一閃而逝的念頭隱藏起來,以一個正常人的道德面目活著。

有了這樣的想法,在看一些暴力題材的電影或事件時,其實不需要顯得太惶恐。像是不久前看的外語電影Elephant(《大象》)中以美國少年校園大屠殺為藍本的真實事件,或是六月份讓人震驚的日本小女生殘殺同伴的真實事件。不少人都在問爲什麽?其實他們不需要問別人,只需要意識到自己體内中也流著這樣的殘酷血液。犯罪者與所謂的“正常人”其實只有一線之差:失控與理性而已。

這樣說起來,那些道貌岸然的衛道者其實不必太囂張的指責別人。等著吧!看你什麽時候會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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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治的《人間失格》,指的是一個人喪失了做人資格的悲哀。主角一生背負著一個虛假的面目,有意識地為取悅他人諂媚獻好,將自己的真正本來面目完好的隱藏在搞笑取鬧的外衣之下,直到被他人無意閒看穿了他虛僞的惺惺作態,感受到一生無以復加的羞愧與恚恨,然而人生只能在這一種虛僞中度過,因爲已經泥足深陷而無法自拔了…我想,這與津田雅美的少女漫畫<彼氏彼女の事情>裏面男女主角背負著不爲人知的假面目在過活的設定不會是單純的巧合。

另一部日本經典恐怖漫畫《漂流教室》也同樣在考驗著人性。一閒小學在一場爆炸后空間漂流到荒蕪絕滅的未來世界。爲了在一無所有的未來存活,校園裏原來道貌岸然的大人們和小學生們互相廝殺…一個人性泯滅的經典之作,後來被翻拍成日本連續劇,但是情節被改編得更爲唯美浪漫,雖然聽説不錯,但是我想那一種人性滅絕的震撼一定遠遠不及原著。

同樣的想到日本導演深作欣二的系列之作(也是遺作)--《大逃殺》:學生在未來因爲輕視社會、政府和老師,後者因爲要好好教訓這些目中無人的小鬼讓他們知道誰纔是真正的當家,將42名中學生送到一個無人的荒島,讓他們運用任何武器互相廝殺,剩下的最後一個才允許繼續存活,一個教育我們適者生存但是太過殘酷冰冷的故事。據説戯中最後一個存活下來的“生還者”在“獲救”時眼神已經流露出一種瘋狂的殘酷,令人不寒而慄。

這部電影在上映前後都引起相當大的爭議,尤其是日前日本小女生殘殺同伴事件后爭議持續升溫,據説事件中的加害者因爲之前看了《大逃殺》並參考了殺人手法而將之實踐在被害人身上。此類型的電影被許多家長和教育界人士視爲少年犯罪的幕後黑手,媒體因而承受衆多指責。

沒錯,這樣的電影應該是受到嚴格管制的。在青少年還沒有健全成長並培養出理性的自治能力之前,的確會造成許多誤會與悲劇的發生。但是我相當不滿那些只會一味指責的家長,他們似乎完全遺忘自己作爲監護人的教育責任,只會將責任完全推諉或歸咎在他人身上,或是完全掩蓋一些敏感話題,仿佛這些“東西”的出現是不可饒恕或是令人羞恥的醜事,也完全忘記人類其實就是這樣繁衍下來的。無論是“性”或是“暴力”,其實都佈滿在人類的歷史中,卻因爲自己沒有辦法沒有能力對孩子好好解說,就把所有作爲人的歷史一併抹煞,我反而認爲這是一種很不負責任的行爲,更加應該加以譴責。

所以,人類終究是醜陋的。承認吧!你的生活就算是有美麗光鮮的外表,別忘了理性意志背後,其實還有瘋狂的血液因子在伺機沸騰!但是,我不是教唆你殺人,只是希望那些意識到自己有瘋狂動機的人,不需要太過惶恐或無助地認爲自己不正常,其實人皮之下大家都一樣…。


注:若是閱后並無任何副作用出現(如嘔吐、噁心、心情鬱悶、抑鬱、沮喪…等症狀),不需懷疑自己不正常。